蘇河灣——茶葉的集散重鎮－四宜茶坊

王智琦

20世紀20年代蘇州河內船只雲集

20世紀初上海茶葉工人工作情形

汪裕泰茶莊廣告

翁隆盛茶號包裝盒

（此文照片由俞建國提供）

經常會有人感到疑惑，上海不是茶葉生產地，怎麼會從1994年起，年年舉辦上海國際茶文化節？更令人不解的是，由國務院文化部批准的唯一以茶文化為主題的節慶活動，怎麼會花落閘北區並由閘北區政府來組辦，而且連辦18屆，且越辦越紅火，其中緣由何在？

　　其實這就要歸功於蘇河灣的黃金地理位置了。蘇州河宛如一條靈動的青龍蜿蜒流淌，綿延穿越上海的土地，到蘇河灣後投入黃浦江的懷抱，其水上交通要津之重要性不言而喻。因而蘇河灣地區歷史上就是上海制茶、銷售和出口的基地。據記載，1929年上海有制茶廠57家，出口6.14萬箱。閘北為54家，出口5.82萬箱，占到95%以上。到了1936年，上海有茶廠38家，全部都在閘北的蘇河灣地區。這些制茶廠借助蘇州河水運之便利，均在閘北上船，駁運到黃浦江，登上大海輪，然後飄洋過海銷售至歐美大陸和日本、朝鮮及東南亞地區。中國茶商在蘇河灣地區演繹了事業的幾多輝煌與沉浮。

　　茶葉業依經營方式差異，分為茶行、洋莊、土莊、門莊4類，此外從事茶葉出口業務的外商企業稱洋行。蘇河灣地區集中各類經營方式的茶葉商，在福建北路有謙吉祥茶廠、曲阜路有公升昌茶廠，屬土莊，是以加工炒制茶葉為主，兼營購銷業務。炒制茶葉也賣給洋行或洋莊。七浦路一帶集中一批茶商，大都為洋莊。洋莊又稱茶棧，是以代客買賣、出口茶葉為主的中間商。如瑞香、利源、振新、新華、攸和公、保太行、許義興、萬成祥茶棧。七浦路寶慶裡47號協記茶號屬茶行，是代客買賣為主，自行采購的茶葉經銷商。蘇河灣地區最有名的兩家茶葉商，一家是塘沽路834號汪裕泰茶棧，正門在塘沽路，後門在海寧路，是舊上海中心城區內的最大茶棧。另一家是河南北路上的翁隆盛茶葉號分店，屬門莊，即茶葉店，靠門市零售茶葉。

　　在1915年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汪裕泰茶莊參展的精制茶葉獲得金獎殊榮，翁隆盛茶號選送的龍井茶榮獲特別獎，為中國產品參展世博會增添了一抹亮麗的色彩。

　　翁隆盛茶號為浙江杭州最大的三家茶號之一（另兩家為汪裕泰、方正大），其鼎盛時期，在上海擴大經營規模，閘北區的河南北路上，就曾有過一家翁隆盛茶號分店，其出售的各地名茶，老茶人至今回憶起來，還齒頰留有余香。更為難得的是，翁隆盛茶號與達官貴人、名流雅士都結下不解之緣。

　　1729年翁隆盛茶號正式推出後，就因為其獨特的色、香、味、形而譽滿天下。清乾隆十六年（1751年），乾隆皇帝第一次南巡杭州，就親臨翁隆盛茶號觀看炒茶制茶，龍顏大喜，親筆御題了兩塊金字招牌“翁隆盛茶號”和“天下第一茶號”，蓋上方、圓印章，並揮筆寫下《觀制茶作歌》。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和二十七年（1762年），乾隆皇帝再巡杭州，又親臨翁隆盛茶號。清乾隆三十年（1765年），乾隆皇帝最後一次南巡杭州，還抽空駕臨翁隆盛茶號。

　　著名詩人和作家曹雪芹在小說《紅樓夢》中描述翁隆盛的貢品龍井茶為“此茶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半回嘗”的絕句。

　　20世紀２0年代，魯迅先生曾慕名先後兩次與夫人許廣平到翁隆盛茶號品茶並選購茶葉，寫下數篇贊文，翁隆盛的香茗陪伴著魯迅，醞釀並誕生了一篇篇直指論敵心髒的戰鬥檄文。

　　值得一提的是，清乾隆五十年（1785年），翁隆盛龍井茶葉乘坐“中國皇後”號海輪到美國，將茶葉運至美國銷售，開創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次華茶運輸貿易之先河。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美國第一艘快艇“東方號”不遠萬裡來中國，將翁隆盛茶葉運到英國倫敦銷售，翁隆盛茶號又開創了美國第一次來中國運華茶至英國貿易之先河。

　　久負盛名的汪裕泰茶莊，是安徽績溪縣上莊鎮余川村汪立政、汪振時、汪振寰祖孫三代歷時120年創立發展起來的，他們先後在上海蘇州、杭州等地開設了茶莊、茶行和別墅20余家，在閘北的塘沽路834號設立汪裕泰茶棧。由於塘沽路地處蘇州河和火車站之間，運輸集散便利，於是南至塘沽路、北至海寧路的茶棧成為汪氏主要的集散地，並冠名為汪裕泰茶棧。

　　汪立政創立了汪裕泰茶莊後，全身心撲在生意上，耗費了畢生的心血，終於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不幸病故。但他創立的事業喜有接班人，兒子汪自新曾拜當時的名醫夏景垣為師，並赴日本留學深造，是已知的安徽學習西醫第一人。汪自新醫術醫德有口皆碑，又多才多藝，善於結交政界、商界、醫界、文藝界等一大批社會名流。接手父親汪立政創立的汪裕泰茶莊後，身為名醫和茶商的汪自新在不同的角色裡行走自如，游刃有余，生意日臻成熟興旺。在汪自新掌舵汪裕泰茶莊時期，最為鼎盛期就是在1911年至1939年期間。這時汪自新擁有茶莊8家、茶廠2處、分店4家，在閘北的河南路塘沽路設有進出口加工場，專門精制適銷對路的大宗出口茶葉。汪裕泰茶莊還配備進口10噸大客車2輛、小轎車3輛。有的門店前竟然還有持槍門警來確保安全，真可謂是盛極一時。而據史料記載，慈禧太後重建頤和園並祝六十壽辰時，汪裕泰茶莊以“金山時雨”入貢，慈禧太後龍顏大喜，稱贊不已。1915年，汪裕泰茶莊參加巴拿馬萬國博覽會，選送的精制茶葉榮獲金獎，更是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